杯底

       当带土喘息了几次都无法开口时，卡卡西被他面红耳赤的样子逗得眯弯了双眼。 

       “是不是太久没有人和你说话了？没关系，慢慢来。” 

       带土的脸更红了。

       “既然你现在说不了话，那就先听我讲好了。”卡卡西向带土走近了几步，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 

       18万步太多，18步又太少，卡卡西和带土走了一个适中的步数后就原地坐下了。卡卡西本想和带土面对面坐以方便谈话，结果带土轻微地侧了侧身，让小半边脸浸入了对方视角以外的地方。

       “带土，故事很长，我就只挑重点给你讲。”卡卡西顿了顿等待带土的意见，捕捉到一个微不可查的点头之后，接着往下说。“好，那我就从十几年前，也就是在你消失以后我们与辉夜姬的战斗开始讲起了。托你的福，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刻我突然开启了两只写轮眼……” 

       原来这十几年中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第七班与辉夜姬的死战、鸣人佐助的争斗、最终取得的胜利，就连带土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场和平的来之不易。之后木叶村如何艰难地复苏、与各国之间达成的共荣协议、对年轻一代忍者的悉心培养，卡卡西用了十年的时间让整个木叶休养生息，繁盛之气渐渐回升不亚于木叶的鼎盛时期。其实如果考虑到与他国史无前例的和谐友好，十年后的木叶成为了更好的木叶。尽管此时坐在这里的六代火影在尽可能地轻描淡写这些年村里的变化，可带土非常清楚，在每一点进步的背后都有千千万万的人执着于梦想而拼搏。至于作为木叶绝对领导的火影，必定更是耗尽心力。 

       果然是卡卡西啊，带土重新开始庆幸当时给木叶留下了这位火影，但也伴随着惨淡的悲哀。 

       “村子里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都可以独当一面，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卡卡西清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历经沧桑后依然白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或许这就是功成身退后独有的释然。
       沉默了片刻，卡卡西换上了一种更轻松的语气又接着说： “哦对了，我再给你讲讲鸣人佐助小樱他们的事吧，还有很多村里的熟人，你肯定也好奇他们是怎么过的。先说鸣人吧……” 

       “卡卡西……” 声带部的痛痒让带土不耐烦地摸了摸喉咙，虽然没有任何缓解但他还是将十几年后的首次谈话继续了下去。

       “我对那些根本不感兴趣，你现在废话真多。” 

       惊异、哑然、欣慰，刚才还在的淡然被打乱在脸上。卡卡西平复了一下，顺便回味带土刚刚所说的话。 “声音已经恢复了啊，太好了。” 

       “再不说话就要被你烦死了，大叔。”

       “大叔吗？也是，我现在比你老很多了。” 

       老很多？带土回忆起很久以前在意识中看到的卡卡西的脸，明明是个不会轻易被年龄击倒的男人，会变老才有鬼。如果心情再好一点，带土想翻个白眼。 

       “喂，能发出声音了还不开口，这样有些尴尬啊……”卡卡西搔搔额边的银发，很无奈的样子。

       “当着众人面看黄书就不尴尬吗？” 

       “……什么？” 

       “话说纯子最后和她男友到底是怎么复合的？还记得么？”

       “……”

       “所以说这些年里，你就这样以我的视角看着那个世界啊。”

       “是的，但就像我说的，并不是可以看到所有的画面，而且后来时间就越来越短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 

       “你想到了什么？” 

       “啊，没什么，我是说难怪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 

       “……” 

       看到带土阴沉的脸色卡卡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我现在越来越不会说话了，你不要太在意啊。” 

       悄然无声，带土依然阴在沉闷的气氛里，卡卡西这才发现他并不是在意自己的话，而是别的什么。要静静地等着，对方自然会把心里的东西倒出来，这是上忍于不惑之年的人生体悟。 

       “卡卡西……”带土证实了上忍的判断。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带土超越了上忍的判断。 

       光影熹微，晃动着的尘埃在两个坐地的魂灵间游弋。不知是谁先主动，或者说也不知有没有被动的那方，游弋的空间一下子被缩短至极小。合拢的人影在索索抖动，空间里顿时布满了带土的哀嚎。
       委屈，说不清楚的难过，明明谁也不欠谁却根本停不下来的宣泄，奔涌而出。

       “你还是个爱哭鬼啊。”卡卡西被紧紧困在带土的怀抱里，但依然留出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对不起……唔……对、不起……”带土呜咽着不断重复着，呼出的潮热一波波地击中了卡卡西被面罩遮挡的脖颈上，不一会儿就显出了一小块深渍。 

       卡卡西并不能确定此时让带土无休道歉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因为他从小就和自己摩擦不断？是因为他让自己失去了敬仰的老师？是因为他挑起的四战硝烟让自己不得不再次残忍杀戮？还是……还是他也觉察到了导致自己死亡的原因和这一双写轮眼脱不了干系？ 

       就在刚才卡卡西便悄然分析了出来，自己正是死于查克拉潜在地巨大消耗，而查克拉奔涌所至的目的地恰恰是写轮眼共生链接这一端的宇智波带土，自己在战争中遭受重创的身体终于在逐年的积劳中消耗殆尽。 

       带土究竟有没有看到小樱和佐助对自己身体的诊断？当初特意支开鸣人，就是不忍让他看到那场最后的审判，却没想到带土与自己仍然藕断丝连。思索再三，卡卡西决定缄口不言。 

       带土还在哭泣，卡卡西腾不出手来，只能用侧脸的面罩一下一下地给他擦掉泪水。流泪，厮磨，直到面罩被蹭了下来，磨红了两个人的面颊。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呆一阵子再走。”站在转生的光流之前，卡卡西发现带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十分僵硬于是说。 

       “好、好啊。” 带土稍稍放松了下来，“既然你这么说。” 嘴边浮现出疑似微笑的弧度。 

       萤动的浅蓝映照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他们相依着消失在无尽的黑暗。 

       总有一天他们还会走回到这里。 

       但，不是现在。 

【小剧场】 

卡卡西：“带土，我发现大概是当我会想起你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那边的世界。” 

带土：“诶？那我看不到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卡卡西：“不记得了，可能是工作吧。” 

带土：“工作？我不相信……” 

卡卡西：“因为只有那时候我不想你。” 

宇智波带土，第154次想扳回一局，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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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就结束在这里，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完满的结局了。
带土和卡卡西两个人的个性都有些小别扭，当初看动漫追CP时简直被虐得要死，所以在知道结局时还是难以释怀。
这篇文就算是自己的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