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底

卡卡西终究没有明白带土的真实想法。

他扯住了带土的衣袖，只是恰好有值勤上忍急匆匆地寻来请他回去，而带土又在另一边趁机反向用力，这才只得在布料撕裂的前一秒被迫放弃谈话。不过即便是这时，他也没忘带土非战时开眼可能引发村民恐慌。强行将飞雷神苦无塞进带土腰间的绑带，又匆忙叮嘱情绪不稳定的人千万不要开着写轮眼在村里乱逛，最后想补一句“我晚上再去找你”，可惜还没说出口，带土已经冷着脸纵身跃上屋檐。

阿凯见两人不悦的分手似是因他而起，一时十分尴尬，想要劝和两句，又怕自己嘴笨把事情搞得更糟，于是当卡卡西说有事要回办公室时，健壮的男人立刻答应，不敢再有多余的举动。

在返回的路上，上忍向卡卡西做了简要的汇报。

志村团藏不知所为何事突然要与火影面谈，向他解释火影别有安排一时回不来，可人却在办公室坐下，说自己命虽不长，但偏偏有足够的耐性恭候六代目大驾。

本来就被带土扰得心烦，听到这状况，头也跟着痛起来。

卡卡西他对对方要走的下一步棋再清楚不过。团藏早就知晓刻在石碑上的隐藏内容，之后又派根秘密调查宇智波却一直没有更大的动作，如今不速而来，想必是下定了决心要将事情做绝，逼宇智波族无法立足于木叶。

接过影笠，端正戴好，卡卡西推开办公室的门。

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团藏面对书桌而坐，似乎是盯着那里的巨大“影”字出神，门口的响动使他侧过身，对着六代目点点头，并不准备起身迎接。

对老者的反客为主毫不在意，卡卡西径直从人面前走过在办公桌后位子上坐下，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也只装作没看见，轻轻咳了一声，直接切入正题：“团藏大人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团藏仿佛这才醒来，年迈昏花的眼神又重新染上往日的尖锐犀利。

朝卡卡西挺直腰杆，身体因这努力而轻微打颤。团藏咧开嘴角，微笑的样子却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来找你自然是有要事，只是没想到六代目刚上任就这样忙碌，为了推行新政竟然还要特意拜访。宇智波斑啊，好大的面子。”

虽然料到此行必然会被监视，但对方毫无遮掩的说辞实在过于猖狂，饶是卡卡西也忍不住泛起怒意。然而，再是生气他也要克制，好足够清醒思考出应对来人的方法。

手指压住一支银色笔杆，六代目也笑了起来。“您如此关注我的工作，倒也真是荣幸，既然如此也就不必专门等到正式会议，我现在就可以和您透露一些初步的设想，不知有没有兴趣？”

“洗耳恭听。” 

“好。”卡卡西依然是自如的样子，笑意却在渐渐收敛，“我之所以去见宇智波斑，是因为接下来的改革正是为了促进宇智波与木叶的融合。宇智波在木叶初创时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之后百年间更为火之国浴血奋战，按理说他们是英雄，最起码也是木叶村的重要成员，可这些人却因为制度限定和外界的偏见而遭人冷眼，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不公？”

“所以呢？你要做什么？” 团藏没有接茬，却也意外没有直接反驳，只是把冰冷的视线死死钉在卡卡西身上。

“木叶警务部队不应选拔自宇智波一族，宇智波族也不必局限于某种职务。我希望逐渐解除他们的特权，连同取缔附带的制约条例，换句话说，他们将和其他人没有两样。”

“没有两样？看来六代目对那些魔鬼还不够了解。“团藏讥讽地笑着“你是不是还准备把宇智波领地也一并收回？”

“不，那里有家族祠堂，所以只是让他们参考日向一族将领地对外开放。”卡卡西先对后一个问题作出回答，看人脸色更加低沉才停顿下来，思索一下还是声明了立场。

“如果您是指那块石板在万花筒写轮眼中显示的铭文，恕我不能认同，我不认为他们是异类。”

听到这话，沧桑苦难的面容彻底失了血色，团藏像濒死之人一样微微张嘴，却发不出声。

 

 

 

“卡卡西你要毁了木叶吗？老夫绝不容你胡来！“团藏厉声责问六代，引出喉咙深处干涩的嘶声，异常骇人。

 “我是火影，自然会对木叶负责。”旗木卡卡西看着老者，神情庄正严肃，“我所说的改革从长远来看百利而无一害，再有事关重大我也不急于一时，在下次会议之前先拟定几条试行条例，从简单的方面入手，给双方都留出足够的时间适应。”

“你……”气结的团藏指着卡卡西，却感觉手臂如灌铅一般沉重，肌肉衰退到酸软无力。

骨节突起的手指愤恨地颤了片刻，也只得缓缓落下。

近来种种的不适已让团藏猜到自己大限将至，向往权力之人往往怕死，可屡次植入柱间细胞都以失败告终，他最终不得不接受现实。其实比起死亡，他更介怀宇智波的存在。

团藏认定这个家族流淌着遭过诅咒的血液，既然善良强大的镜都免不了被杀戮逼到疯魔，那么剩下的宇智波就只能是迟早爆发的炸弹。木叶是一棵大树，他自比大树底部的根系，就算难逃一死，也要在死之前彻底铲除所有蛀虫。

原计划当上六代目之后就将诅咒公之于众，让世人看清宇智波的真面目，再合力将其斩尽杀绝，然而没有料到卡卡西竟然获得拥戴成为火影，而且那背后还有斑原因不明的强力支持。果然，新任火影对那个家族表现出的亲和显而易见，这便催促团藏抛下了所有顾忌。他暗自展开行动，甚至胆大到派根监视火影。

当发现卡卡西开始与斑接触，团藏便起了杀心，如今确认火影要改革且意志坚定，这位木叶长老终究决定迈出最为不堪的一步。

绝对不能任其发展，哪怕在生命终结之时负上弑杀火影的罪名。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是否推行改革还要看会议的投票结果，那时我自会提出反对。”团藏紧紧握着手杖努力起身，可颤巍巍抬起一点又跌回座位，顿了一下，扭头叹气说：“这身体真是没用了，有劳六代目扶我起来。”

卡卡西固然厌恶团藏心机深重，可长者罕见地提出寻常的要求，还是二话不说走到近旁，低低地俯身下去托对方的手肘。团藏对这份好意毫不吝惜，枯瘦的手指像寄生植物一样攀上光洁的手腕，同时慢慢收紧，略长的指甲立刻掐进肉里。

卡卡西感到些许刺痛也不挣脱，只当给政见相左的人一个发泄的机会，倒是昔日精明强干的男人如今连行动都难自理，使他忍不住生出同情。

卡卡西一向慎重，此时却放松了警惕。把空余的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护在老人身后小心翼翼地提供支撑，有那么一瞬，他似乎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无力，可办公室里突然一响，注意力随即被凭空出现的人彻底转移。

“带土？你怎么……”

卡卡西很快反应过来，想是早已到家的带土无意间碰触到飞雷神就被转移到了这里。术式是由四代目早先做的定点，当时只说连接着安全的地方，卡卡西一直错以为是公寓，如今看来定在火影办公室倒也合情理。

扶人站起来，大半的重量却还是倚在他身上，卡卡西只得维持着原有姿势艰难站着，同时也清楚地看到了带土脸上大写的不知所措。

“能不能过来搭把手？”卡卡西笑得苦涩。

茫然间完成了场景切换的带土总算有了反应，反持苦无，藏起锋芒。

他先是向卡卡西那边走了几步，觉得不对转而绕了个圆弧，直接走到团藏的另一边。

相距不剩半丈，刚才还行将就木的老人在带土伸手之前突然动作，暴露出穷途末路的疯狂。

握住从袖口滑出的利刃，迅猛地向火影刺去，从死角进行的攻击阴险狠毒，完全是作最后一搏。

凌然的寒光闪过，点点鲜血飞溅在地上，绽开触目的花瓣。

TBC

*完结预警，预计一到两章结束。

最近事情有点多，所以更新会慢，抱歉最后还要吊大家的胃口，不过这篇拖了这么久，想来你们也和我一样记不清前面的内容了吧？_(:з」∠)_